CJ神奇克里斯

禁止搬运/禁止二改/禁止二传
你见过我/爱过我/要离开我吗

锐与谨









缝隙】




我叫于谨,今年27岁,安稳工作了很多年,除了年龄之外什么都没长,活得和名字一样无趣。


如果你问我,生活里一件有趣的事情都没有吗?


我会告诉你,我有一个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准确说是从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邻居家小孩儿,他还算是一个比较有趣的人。


他没有过正式工作,但却好像什么都会,除了填饱肚子之外他还喜欢一个人到处走,天南海北见识我从没见识过的地方,活得不像一个人,当然是褒义那种。





他跟我的大学都在这座城市,那时候他在城东区,而我在城西区。


毕业后我就搬来了城东,而他直接在大学附近找了一间小公寓,我曾经想直接跟他一起合租,但他拒绝了我。


开始工作后,我和他也跟上学时一样每月至少见一面,而这习惯也一直维持到现在。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如果不是早上翻箱倒柜无意间翻出他的一件外套,我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他了,上次见他还是我趁着中午堵在他家门口,才和他匆匆忙忙吃了顿午饭。


如果打电话给他,他在电话里总会说最近很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以后再说吧。


他这么说之后我好久都没出声,后来他调侃般问我:“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又需要我开导一下?”


他可能以为我不会在意,或是以为我不会明白,或是正因为知道我会明白所以才故意说给我听。


我见过太多次了,他拒绝别人时总会这么说,他就是不想见我而已。


我说:“没事,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好吗?”


“好得很,有人来找,回头再说吧。” 他说完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最近这样或许是因为于瑶的婚礼快到了吧。


于瑶是我妹妹,小时候他去我家找我时,就总会被于瑶缠住,于瑶吵着要当他妹妹,后来干脆说长大后要嫁给他。


于瑶那时候是个只要闹起来就跟疯了一样的小女孩,疯得我爸妈都受不了那种,可他跟于瑶在一起时从没抱怨过什么,反而比平时更爱笑。


慢慢地于瑶越来越粘他,只要放学回家就吵着要见他,我欣慰这粘人精终于要去祸害别人,而他看起来也乐意伺候这粘人精,简直两全其美,不亦乐乎。


时间一天天地过,转眼间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出落地越来越漂亮,也马上就要嫁人了。


可年少时曾说过几千几万次非他不嫁,甚至还搅黄过他不少任女朋友的小尾巴于瑶,如今要嫁的人却不是他。


于瑶电话打来时,恰好我和他在一起,他眼里的光瞬间变得灰暗,他试着想笑但是根本笑不出来的样子,碾碎了我的心。


他当时跟我说:“你看看时间久了,什么都会变的。”


后来他就拉着我在他的小公寓里喝酒,他喝了很多,以前也见过他酒桌上的样子,好像很难被灌醉的一个人,那晚却喝得眼睛通红。


他对我说:“等以后你如果要结婚,一定得告诉我。”


“我也没说不告诉你啊。”


他低头笑了起来:“你别以为我喝多了……就想糊弄我,我没醉。”


很快地他就在对面困乏地阖上了眼,枕着胳膊呼吸变得平顺而缓慢起来,我伸出手抚平了他一直紧皱着的眉毛。


“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根本没机会。”


想让他能像之前一样开心,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一样,甚至还总想着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胡话,我也想过,这样的我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那天之后,他就从城东搬走了,搬得离我很远,跟上学时一样,一个在城东,另一个在城西。









氤氲】





我叫程锐,今年26岁,其实我比于谨小一岁,但是我总跟他说我比他大,所以上大学之前他在人前叫了我十几年的哥,直到上大学时他偶然看到我的身份证,才知道我原来比他小。


那是他唯一一次气得要动手揍我,可我知道他根本下不了手,因为他喜欢我,我从来都知道,不过他说喜欢我是因为我有趣,我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起有趣,我觉得于谨的妹妹于瑶才是真正有趣的一个小女孩,她小时候去过我家几次,每次去都缠着我妈要很多零食,我妈很会哄人,更会逗她开心,所以每次到最后她总会赖在我家不肯走。


那时候我和于谨要见面总是我去找他,我们两家离得那么近,关于他从来没去过我家这点,他从没质疑过,所以我说他太迟钝,我喜欢的是他,而他认为我喜欢他的妹妹。


我确实很喜欢于瑶,她活泼好动,常把于谨气到话都说不出,可于谨一个做哥哥的又不能把她怎么样,那画面光是想想就非常搞笑。


想让于瑶开心非常简单,小时候就给她买很多零食,长大了就常陪她逛逛街。


可小女孩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对付了,前段时间和她一起吃饭,她坐在我对面,桌上的火锅沸腾生起一大片水汽,阻挡了我们看向彼此的视线。


我肯定试图说过一些别的,但她却那么聪明,又或者说她那么固执那么傻,仍然选择继续之前的话题,她语气跟平时很不一样,慢吞吞地对我说:“程锐,我觉得你太累了,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呢?”




上大一那年暑假,有一次我妈出门很久回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


“咱们终于可以搬去跟你爸一起住了!” 她跟我说话时脸颊都兴奋得红彤彤的。


而我窝在沙发里拿起游戏手柄,冷淡地回应她:“你去吧,我不想去。”


我一直在后悔,当时我该挽留,而不是选择冷眼旁观。


我曾经问过她:“值得吗,一辈子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


而她对我说:“说出来你别笑我,我觉得现在这样对我来说,挺好的。”


我妈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她甚至在家也会画精致的妆,但却一直很少出门,总是独自在家,而每年我能见到我爸的次数更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小时候我总想见我爸,但长大之后我却越来越怕见到他,因为他在家的时候,我妈的热情会把他的冷漠衬托得很可怕。


美丽的女人会在那时候变得像邻居家那只总在人前摇尾的小狗一样可怜。





“男朋友最近已经跟我在商量结婚的事情了,”于瑶在对面边涮鸭肠边对我说,“虽然现在大家玩心都重没觉得有什么,可将来我哥也会有女朋友,他也会结婚会生小孩儿,你在旁边一直这么看着什么也不说,到最后只剩下你自己了,你要怎么办?”


“凉拌喽……” 我笑着回应她。


我曾经轻描淡写地回答过这样的问题,可当于瑶定好结婚日期的电话打来时,我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那么问我。


甚至那一刻就连于谨看向我的眼神都跟平时不一样了,其实我挺想笑的,想跟于谨说:“你妹要结婚你明明该欢天喜地,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难道还要哭不成?”


可我怎么都笑不出来,我听见自己对于谨说:“你看看时间久了,什么都会变的。”


现在想想也还是挺可笑的,有趣的程锐竟然也会笑不出来。





记得之前有次房东张伯问我:“小伙子,上次端午节我家老婆子包了些粽子让我给你送几个来,可你又不在家,我看门口那单子都贴了好几张了,你说你老是出远门一个月也回不来几天,租这么个房子值得吗?”


我当时笑着说:“张伯您怎么说也是我的房东啊,这么说过分了啊!”


“哎…算了算了,一跟你正经说话你就爱贫嘴,” 张伯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把手里还包着几层保温布的餐盒往我怀里一推说,“这青团是今天老婆子刚做的,可好吃了,你可都得给我吃完咯。”


“是是是,遵命遵命。”我连忙点头哈腰哄起张伯,幸好他是个可爱又好哄的小老头。


其实于谨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你整天往外跑,还租什么房子?”


我当时也只是笑了笑。


于谨他从小就不会主动来找我,也是上大学出来以后他才偶尔会来这个公寓找我,我怕我没了固定的这一串地址之后,他会慢慢变得不再需要我,最后变得没有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于谨一定认为我不想见他,其实我是不敢见他,我怕一见到他我就会想起于瑶问我的那个问题,我会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那个问题,我觉得自己可能找不到答案了。








他与他】



于谨再见到程锐的时候,是于瑶婚礼后的第三天,于谨原以为于瑶的婚礼程锐一定会到场,但程锐却并没有去。


直到婚礼后第三天的凌晨两三点,于谨接到了于瑶的电话。


“哥,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接程锐。”


于谨之前真的很难见到程锐喝醉时的样子,他记得自己刚刚工作那时候有几次被灌得太多,在洗手间吐得睡过去,都是被程锐捡回来的。


从那之后,于谨有类似的应酬时程锐就总会来找他,刚开始于谨部门的经理还质疑过程锐的身份,不过好在都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的并不是太正式的场合,程锐待人处事又那么聪明,总是三言两语哄得甲方的男男女女们都很开心,喝酒时也是一杯又一杯丝毫不含糊,最后往往都是对方先举起白旗笑着求饶,甚至有几个很难拿下的案子带着程锐去也能顺利地谈妥,最后白纸黑字的合同就那么签了下来。


那时候公司的领导也曾向程锐抛出过橄榄枝,表示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慢慢谈,想把程锐挖过来为己所用,而程锐也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说我自由散漫惯了,现在您可能还觉得我是个宝,可时间久了您就会发现我其实是个难以下手的刺头,不值得您这么劳神费力。


于谨从来不知道这些,后来的几年他们部门的业绩越来越好,他的职位也跟着步步升迁,陪甲方喝酒这件事就再也没做过了,程锐在他面前也再没喝过酒。




可就在这灯光闪得晃眼环绕的音响声震耳欲聋的酒吧角落沙发上,于谨又见到了喝醉酒的程锐。


几个月没见,他头发长得那么长了,斜靠在身边戴着黑色唇环的女孩怀里时,他的头发正好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半圆形的沙发上参差不齐地还坐着另外几个人,多半都打扮得凶神恶煞,试图用一个怒目就能达到恐吓敌人的目的。


唇环女孩抬头看了于谨一眼之后,手指轻轻抚摸起程锐的脸像是在叫醒他,可程锐只是轻微动了几下之后就没了动静。


于谨俯身拉起程锐,把程锐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正想往外走却被一旁的一个胖子拉住了,那胖子声嘶力竭想要压过音响的声音喊道:“喂,你谁啊?来了什么都不说就想带人走?”


“我是他哥。”于谨也不恼,只是盯着那胖子不紧不慢地说。


胖子原本还要喊什么,但被坐在一群人中间那个略显纤瘦的男人制止了,只能气呼呼地坐回去,由着于谨把程锐带走了。




一路上程锐吐了好几次,要不是于谨脱下外套把污秽物全接了下来,他们怕是要被司机师傅直接扔在凌晨的高架上了。


等两人跌跌撞撞到了程锐的住所,程锐也渐渐变得安静起来,于谨脱下程锐身上粘着污秽的外套,连带牛仔裤和鞋子也一起脱了,把他安置在床上。


于谨随便拿了件程锐的T恤换上,去浴室扯了条毛巾用热水浸湿准备给程锐擦擦脸,可回来时却发现程锐已经把自己整个人裹进了被子里。


于谨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看到程锐的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颊上的红和鼻翼间的呼吸还是炙热的,但确实是真的睡着了,比平时任何时候看着都要安静。


“哥,其实程锐他喝不了多少酒的,他那时候都是为了你扛得,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再这样下去,你们就真的要完了。”


于谨还是头一次听他的淘气妹妹于瑶这么正经地跟他说话。





于瑶半夜被程锐的电话吵醒后,习惯性的要穿衣服出门,等身边自己老公的声音模糊响起,问她要去哪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新婚,甚至还在度蜜月!


这么一想顿时她就气得不行了,生程锐的气,更生自己哥哥于谨的气。


“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男人是真的好蠢!”


“啊?宝贝儿你说什么呢?……”


“啊……不是,我出去打个电话哈,你乖乖睡觉~”


之前的那么多年,于瑶像小尾巴一样跟在程锐身后,帮着程锐藏住了太多的小秘密。


于瑶上大学的时候离程锐住的地方很近所以常常找他去玩,可有一段时间程锐经常很晚都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有一次于瑶就蹲在他家门口一直等到很晚,才看到他摇摇晃晃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程锐的脸在楼道灯光的映衬下惨白地吓人,差点就要把于瑶吓哭。


“大晚上在这儿干嘛?我打电话让你哥送你回……” 程锐冷声斥责起于瑶,却发现自己再也没力气把话说完。


后来听于谨周末回家聊起工作的事,于瑶才知道程锐的那句“别告诉你哥”是什么意思,于瑶那时候就觉得程锐真傻,真的好傻啊。





于谨给程锐仔细擦好了脸,正起身要去换已经凉了的毛巾,却不想躺在床上的人此刻已经醒了。


“于谨。” 


于谨愣了一下,回头看向程锐。


“别走。” 


“……我不走。”


“别走。”


“嗯,不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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